21世紀經濟研究院 研究員  李果

近日，《廣州市加快培育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實施方案》（下簡稱《廣州方案》，其他城市方案亦用類似簡稱）對外公布，標志著國務院確定的首批培育建設國際消費中心的城市，已悉數公布各自建設路徑。

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在出口、投資面臨諸多新挑戰的背景下，消費成為拉動中國經濟繼續增長的主要動力，但消費產業也面臨轉型升級，以適應新形勢的要求。

因此，北京、上海、廣州、重慶、天津5座城市各自的實施方案，實際上是為我國更多城市的消費產業發展而進行的探索，其目標是提升我國城市全球消費的吸引帶動能力、資源配置能力和創新引領能力，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動態平衡，更好服務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為此，21世紀經濟研究院以商務部公布的《培育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總體方案》（下簡稱《總體方案》），以及上述5座城市的實施方案為樣本，通過梳理、對比和分析，觀察中國城市未來的消費產業格局走向。

廣州實施路徑有何不同

《總體方案》提出：“圍繞國家區域重大戰略和區域協調發展戰略部署，分步分批選擇若干基礎條件好、消費潛力大、帶動作用強、國際化水平較高的城市，培育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形成優勢互補、錯位發展、聯動互促的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發展布局?！?/p>

這表明，北京、上海、廣州、重慶、天津5座城市，僅是首批展開培育建設的城市，未來仍將不斷有新的城市加入這一隊伍。根據21世紀經濟研究院發布的《2021年國際消費中心城市評價報告》，深圳、成都、杭州等城市有望列入第二批培育建設名單。

同時，《總體方案》提出6大建設方向，分別是：構建全球多元融合的消費資源聚集地；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標志性商圈；打造引領全球消費潮流的新高地；營造具有全球吸引力的消費環境；完善自由便利的國際消費政策制度體系；推動形成區域消費聯動發展新格局。

這也意味著，未來中國城市的消費產業發展路徑并不趨同，在以上述6大方向為基準的背景下，發揮各個城市消費資源稟賦，實現“一樹多枝、百花齊放”。

 從5座城市的實施方案看，如何做到上述要求？

由于廣州在5座城市中為最晚公布實施方案，因此，21世紀經濟研究院將重點分析《廣州方案》與其他城市方案的異同，研究不同城市之間的獨特發展方向。

第一，《廣州方案》開篇即亮出“王炸”，強調發展消費制造業。在“發展目標”中提出，用5年左右時間，基本建成“灣區制造”引領、全球資源薈萃，錯位互補協同、城鄉生態包容，文商旅體融合、嶺南文化凸顯，自由便利流動、雙向互濟共進，面向世界的數智化、時尚化、現代化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煥發“千年商都”的經典魅力與時代活力。

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廣州將“灣區制造”擺在首位，表明了消費制造業之于廣州的重要程度，是廣州在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方案中的最大亮點之一，這與其他城市的方案形成鮮明對比。盡管其他4座城市也對消費制造業的發展有所布局，但力度與舉措小于廣州。

廣州還提出，建設創新消費供給的智造名城計劃，成為國潮好貨重要誕生地、全球新品重要策源地，提出實施10萬名設計師聚集計劃，培育引進一大批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名師，以及發揮產業鏈“鏈主”型外資企業的資源匯聚作用等。

通過發展“灣區制造”，廣州將進一步增強在消費資源端的供給能力，而通過打造國際知名品牌重要集散地、新品首發地，爭取成為國際組織機構進駐、國際消費者游購、國際性會議舉辦、國際性賽事組織的首選地等，則帶來了廣州消費人口的增長，實現從過去依靠商品出口的“賣全球”向“賣全球、買全球”的轉變。

目前，我國制造業占主導的城市并非少數，廣州通過發展消費制造業推動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的舉措，值得不少地區學習，包括同處沿海地區的寧波、泉州等。

第二，5座城市中，僅《廣州方案》中提出了用好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機制。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近年來，廣州與RCEP成員國間的經貿關系非常緊密，如近幾年RCEP成員國占廣州進出口額超過三分之一，東盟已發展成為廣州市第一大貿易伙伴，這是在《廣州方案》中增加RCEP的因素之一。

對于其他城市與東盟或日韓等國經貿關系密切的城市，在城市消費的建設方案制定上，建議也要研究RCEP對消費的促進作用。在商務部《總體方案》提出“買全球、賣全球”的背景下，RCEP對于構建便利化的貨物進出口與人員通關體系有實際的幫助。

第三，推動農業企業注冊馬德里國際商標，也是廣州的獨創?！稄V州方案》提出，實施農產品品牌戰略，鼓勵農業龍頭企業注冊馬德里國際商標，支持本地優質農產品“走出去”。“馬德里國際商標”指《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協議》，相關企業在申請注冊的商標生效后，該商標在相關的每個締約國都可以取得專用權，并享受同等的法律保護。在中國商品正越來越多的走出國門的背景下，《廣州方案》所提出的“鼓勵企業注冊馬德里國際商標”舉措，值得所有的城市學習。

城市發展消費產業面臨必答題

在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標志性商圈方面，一個共同點是廣州、上海、重慶、天津都提出了“擁江（河）的發展模式”。其中，廣州沿珠江發展，提出推動75公里珠江兩岸全線貫通，打造珠江世界級消費服務業發展帶、世界級濱江景觀帶?！短旖蚍桨浮诽岢觯院：訛檩S，建設國際級的商業中心，承載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核心功能。此外，上海沿黃浦江，重慶沿長江、嘉陵江，都提出了各自的發展規劃。

打造引領全球消費潮流的新高地方面，發展康養、體育、會展等產業，是5座城市共同的目標。但僅北京提出發展留學教育，僅天津提出發展“銀發經濟”，這體現了不同城市基于其資源稟賦而提出的差異化發展策略。廣州還較為重視中藥產業的發展，提出活化提升中藥中華老字號，發展“時尚中藥”，打造“南藥小鎮”，擦亮“廣藥”品牌。盡管會展業得到所有城市的重視，但廣州在這一方面信心十足，提出形成10個左右亞洲乃至全球規模第一展會，帶動產業投資和高端消費。

對于城市歷史文化建筑與國際消費產業之間的轉化，并非所有城市都列為重點。如廣州盡管存在大量的近代洋樓建筑，但在其方案中，僅一筆帶過。《天津方案》中，明確提出“做好洋樓的文章，推進歷史風貌建筑資源綜合開發利用，打造旅游消費核心承載區”。

在完善自由便利的國際消費政策制度體系方面，因內地與港澳在法規體系上的不同，因此與其他城市的區域協作相比《廣州方案》中，提出了建立與國際接軌的市場機制，探索建立粵港澳大灣區跨境消費權益共同保護機制，爭取深化內地和港澳互利合作的稅收優惠等。

在推動形成區域消費聯動發展新格局方面，《上海方案》提出了聯動長三角、《北京方案》提出聯動京津冀、《重慶方案》提出聯動成渝城市群。由于廣州身處粵港澳大灣區的建設背景，因此方案中也突出了與港澳的合作，即協同灣區資源、利用灣區資源。廣州提出，建設世界體育名城，因毗鄰香港，因地制宜提出支持香港馬會從化馬場建設和運營，爭取開展速度賽馬賽事試點，并協同推進大灣區體育事業和體育產業發展，聯合打造灣區體育消費圈。

在標準體系建設方面，《廣州方案》提出推動實施內外銷產品“同線同標同質”工程。鼓勵龍頭企業和連鎖企業參與相關標準制訂，發布標準評價指數，樹立“廣州服務”新標桿。與之相似的是，《上海方案》也提出，打造外貿企業自有品牌，擴大“同線同標同質”實施范圍，發展城市定制商品和高級定制品牌。

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未來需要重視的問題是，在國際疫情仍未獲得有效控制的背景下，城市發展消費究竟在吸引誰？隨著首店經濟的發展，城市之間的品牌豐富性差距縮小后，如何展現城市的獨特魅力？游客到一座城市之后，首先會選擇去哪里？一座城市的晝夜、四季，能否提供不一樣的主導型消費產品、場景？

以長沙為例，在炎熱的夏季，游客來到長沙后，究竟可以去哪里游玩，商場嗎？長沙的ifs（國際金融中心）與成都、重慶有多少區別？博物館嗎？湖南省博物館在旺季時，往往需要提前數日預約。在冬季，游客又能在北京、天津找到除冰雪運動外的其他哪些項目？

此外，游客到一個城市，能買什么？地方特產嗎？不妨先搜一搜京東或淘寶，說不定價格更優惠，在中國快速發展的物流業背景下，特產還可能比自己提前到家。

因此，國內城市在推進消費產業的發展上，應注重回答5個W1個H的問題，分別是：游客為什么來（why），消費的主力人群是哪些（who），什么季節最適宜發展旅游業（when），游客來到后去哪里（where），消費什么（what），以及如何來（how）。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這5個W和1個H構成了一座消費城市的關鍵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