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研究院 研究員陳潔 實習研究員 張杏
我國低撫養比帶來的人口紅利,隨著人口老齡化的不斷發展,正在逐步消失。
2022年,各地2021年統計公報已經全部發布,加上發布的人口統計報告,至少23個省份公布了2021年的人口不同年齡結構的比重。21世紀經濟研究院發現,其中有9個省份,總撫養比已經超過50%。
一般來說,把人口總撫養比低于50%的階段稱為人口紅利期,這意味著部分省份的“人口紅利”已經縮減乃至消失。
不過,如果仔細考察,會發現在這背后,各省的情況不太一樣。比如,盡管同為撫養比超過50%的省份,但是貴州的兒童撫養比高達40%,老年撫養比僅有19%。而重慶則是老年撫養比大于兒童撫養比,其中兒童撫養比為25%,老年撫養比27%。這意味著,貴州或許仍有新一波“人口紅利”。
勞動年齡人口在減少
很長時間,我國都在享受著人口紅利,尤其是1995年以來,總撫養比跌穿50%大關,2010年更是僅有34.2%。目前,中國仍然處于人口紅利期,2020年總撫養比為45.9%。
為什么中國的人口紅利能夠持續數十年?這與20世紀60-80年代較高的人口出生率導致隨后的勞動年齡人口總量高企,以及出生人口逐步減少導致兒童撫養比減少有關。但是,兒童出生數量的減少,意味著人口紅利很難長期持續。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
21世紀經濟研究院發現,隨著20世紀60年代出生高峰期的人口,逐步進入60歲,退休大潮已經到來。這使得勞動年齡人口(15-64歲)處于逐步減少的階段。
根據《中國人口普查年鑒-2020》,2020年,我國50-54歲的人口為1.21億人,55-59歲人口為1.01億人,60-64歲人口為7738萬。他們將逐步進入65歲及以上的非勞動年齡人口之中。
而“接檔”他們進入勞動年齡的0-4歲、5-9歲、10-14歲的人口,2020年分別有7783萬、9024萬和8526萬。
21世紀經濟研究院發現,在逐步進入65歲及以上的退休年齡人口的三個年齡段,與逐步進入勞動年齡人口的三個年齡段少年兒童之中,大約有4661萬人左右的差額,這部分人口就是未來十余年,勞動年齡人口減少的人數。
這意味著,我國的撫養比有進一步上升的壓力。
與此同時,我國的人均壽命在不斷提升。7月12日,《2021年我國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發布,我國居民人均預期壽命由2020年的77.93歲提高到2021年的78.2歲。
但是,不斷升高的老年人口,對于醫療衛生帶來壓力。上述統計公報顯示,2021年,全國醫療衛生機構入院人次24726萬,比上年增加1713萬人次(增長7.4%),居民年住院率為17.5%。
與此同時,老年撫養比也在不斷上升,2020年達到19.7%。2021年,隨著我國65周歲以上人口達到20056萬人,占總人口比重14.2%,我國老年撫養比已經達到21.1%。
另外一個數據也不能忽視。6月7日人社部對外發布的《2021年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21年末全國就業人員74652萬人。這意味著,在2021年94902萬勞動年齡人口中,有78.7%的勞動年齡人口參與就業,處在高位。
2015年我國全國就業人員77451萬人,2021年的就業人員數量與之相比有一定減少。這與勞動年齡人口的減少密切相關,2015年我國勞動年齡人口尚有98910萬人,有78.3%的勞動年齡人口參與就業。
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由于勞動年齡人口參與就業的比例一直保持在78%附近,這一數據已經缺乏進一步挖掘的潛力,未來我國需要“剛性”承擔勞動年齡減少對于勞動力市場的沖擊。
9個省份撫養比突破50%
從全國來看,我國的總撫養比自2011年以來一直處于上升通道,但是從各省來看,情況各不相同。
2021年,發布年齡數據的23個省份中,北京、黑龍江、內蒙古和浙江的撫養比低于40%,但很難說這4個省份就一定擁有較高的人口紅利。以黑龍江為例,其36%的總撫養比背后,是僅僅13%的少年兒童撫養比和23%的老年撫養比。
與之相對應的是云南,云南的總撫養比達到47%,但其中30%為少年兒童撫養比,老年人口撫養比為17%。因此,云南和貴州一樣,仍然可以期待未來的“人口紅利”。
數據來源:本報及根據各地公開數據整理
但是,總撫養比超過50%,意味著人口紅利目前相對減少,是沒有疑問的。
一些城市也在預警人口紅利的減少。宿州市統計局在此前發布的公告顯示,“七人普”數據顯示,2020年宿州市常住人口中0-14歲人口為125.3萬人,占23.53%;65歲及以上人口為78.9萬人,占總人口的14.83%;15-64歲人口為328.2萬人,占61.64%。
宿州市統計局稱,2020年,當地人口撫養比(0-14周歲與65周歲及以上人口數加總與15-64歲人口數之比)為62.23%,與2010年相比,增長了18.74個百分點,分別高于全國和全省16.33、10.14個百分點。已經超出人口撫養比低于50%的人口紅利期,低人口撫養比帶來的人口紅利逐步消失。
造成撫養比快速提升的背后,既有人口老齡化、城鎮化進程導致的出生率下降,也有人口流動的影響。
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在研究地區撫養比的時候,不能不考慮到人口流動的問題。比如,重慶長期以來就是人口流出的地區,加之城鎮化的進程相對較慢,此前有大批以農民工為代表的勞動年齡人口外出找工作。但是,由于外出的勞動力仍然會將獲得的工資寄回家鄉養育老幼,所以重慶的撫養比壓力并沒有數據顯示的那么大。
此外,在總撫養比較高的省份中,既有重慶這種老年撫養比高于兒童撫養比的地區,也有兒童撫養比偏高的地區,比如河南、貴州、廣西和江西,少年兒童撫養比超過35%。這些少年兒童撫養比相對較高的地區,如果能夠留住勞動年齡人口,那么未來的人口紅利仍然可期。
未來,地區間的人口結構將與全國的情況不完全一致。21世紀經濟研究院認為,在老齡化進程加快、人口出生率不斷降低的趨勢難以根本扭轉的背景下,考驗地方的將是如何吸引或者留住勞動年齡人口,而這對于地方的就業機會、生活成本、宜居程度、醫療與教育資源等,都將提出更高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