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 見習記者 崔文靜
隨著金融反腐的加強，證券公司的廉潔從業建設也步入新階段。
近日，中國證券業協會（以下簡稱“中證協”）向券商下發《證券公司廉潔從業情況調研問卷》（以下簡稱“《調研問卷》”），從基本情況、處罰問責情況、機制建設情況三方面共設置問題25個，要求券商在6月7日前反饋。
這已經是中證協年內向券商下發的第二份廉潔從業建設相關文件。今年4月，中證協曾下發《證券經營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廉潔從業實施細則》（以下簡稱“《實施細則》”），就內控機制、廉潔從業要求等對券商提出系列規范。
多位券商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自此文件發布以后，公司內部加強了廉潔自律建設。
“券商廉潔從業建設是推動金融‘不想腐’的重要舉措，也有助于形成‘不能腐’的同行監督態勢。”南開大學金融發展研究院院長田利輝表示。加強券商廉潔從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也有券商人士提醒，在廉潔從業及保障員工主觀能動性之間保持彈性，不要形成一刀切或不作為的風氣。
調查問卷25問“摸底”廉潔從業
近日，中證協向證券公司下發廉潔從業建設相關調研問卷，就處罰問責、機制建設等多方面對券商進行摸底。
記者梳理《調研問卷》發現，這一問卷非常細致，哪個部門牽頭負責廉潔從業相關工作、該部門有多少名正式員工等均包含在列。有關內部追責問題的統計時間則追溯至2021年；比如，要求券商匯報2021年以來被內部追責，并錄入協會誠信信息系統的員工人數。
一些或預示未來監管要求新方向的問題也被納入問卷之中，其中兩點尤值關注。
一是要求證券公司概括在人事體系中（聘用、晉級、提拔、考核等），廉潔從業指標占比情況；二是要求券商說明是否有專門數據庫或檔案庫，用以記錄在職、已離職人員違反廉潔從業規定的情況。
對此，券商資深人士宋雪（化名）向記者解讀，前者意味著未來廉潔從業將在人事考核中占據更大比重，后者則暗示建立記錄違反廉潔從業規定的數據庫或檔案庫將成為券商標配。據悉，目前部分券商尚未建立有關數據庫或檔案庫。
與此同時，《調研問卷》包含一些意見征求式的開放性問題。
比如，監管部門、自律組織和市場機構在廉潔從業管理方面尚存在哪些突出問題和短板；公司在廉潔從業管理工作中有哪些難點，有哪些好的經驗做法等。
值得注意的是，此番《調研問卷》已經是年內中證協向券商下發的第二份自律建設相關文件。早在4月份，券商即收到中證協下發的《實施細則》，相較于《調研問卷》，《實施細則》更為細致，其從內部控制、廉潔從業要求、自律管理等五大方面對券商提出32條相關要求。
《實施細則》規定，將工作人員廉潔從業情況納入人事及薪酬管理體系，并將工作人員廉潔從業情況考察和評估結果作為人員聘用、從業人員登記和后續管理、晉級、提拔、離職以及考核、薪酬管理、審計、稽核等事項的重要考量因素。
宋雪告訴記者，盡管過去多數券商早已將廉潔從業情況納入相關考核，但此番強調更為細化，意味著廉潔從業被提升到新高度，日前下發的《調研問卷》要求說明人事體系中的廉潔從業指標占比，與之一脈相承。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違反廉潔建設的成本，有助于相關從業人員潔身自好。
《實施細則》同時要求證券經營機構建立健全財務管理制度，強化財經紀律，發揮內審稽核等部門作用，重點審查核查業務收入、成本費用支出、薪酬獎金、資金往來等項目中的異常情形，杜絕賬外賬等不規范行為。對于業務活動中產生的費用支出制定明確的內部決策流程和具體標準，確保相關費用支出合法合規。
多家券商已啟動內部自查
多位券商內部人士向記者透露，年內監管對券商廉潔從業的要求有所加強。除了三個月內兩度下發相關文件，因廉潔相關問題被處罰的券商也明顯增多，僅3月底以來的相關罰單即有三份。
3月27日中信建投收到的警示函中提到，其對子公司廉潔從業風險點識別不充分。5月31日中德證券的一份處罰點名其未完成廉潔從業風險點的梳理與評估。華林證券5月收到的一份罰單的判罰依據之一為《證券期貨經營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廉潔從業規定》，該文件下發于2018年6月。
監管為何在此時再度加強對券商廉潔從業建設的要求？多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這或許與全面注冊制的到來和金融反腐密切相關。
對于前者，田利輝分析，相較于核準制，全面注冊制更為市場化，市場化的監管強調行業自律，主張同業內部相互監督。因此，全面注冊制下加強自律建設是監管市場化發展的體現，能夠更為突出我國專業機構對市場主體責任的踐行。
另一券商人士高尚（化名）認為，券商行業自律建設是全面注冊制能夠更好實施的基礎。全面注冊制之下，壓實中介機構看門人的責任格外重要。而形成細致的廉潔從業規范，能夠將責任的壓實從金融機構層面覆蓋至普通員工層面，形成更為堅實的責任基礎。
金融反腐方面，高尚認為廉潔從業建設的目標在于通過廉潔自律保持行業警鐘長鳴，減少腐敗事件的發生。
根據記者了解，隨著年內監管對證券公司廉潔從業要求的加強，一些券商已經行動起來，啟動內部廉潔自律檢查，并對存在違規傾向的情況進行自糾。
比如，某頭部券商開始嚴查打車費，并追溯至2021年。其內部員工向記者透露，打車時費用直接由公司承擔，個人無需先行代付；打車事由必須為公事，個人私事不在報銷范圍之內。過去對打車事由的檢查并不嚴格，有些同事會在晚上加班以后打車回家，并由公司支付打車費用。個別同事因為家與公司距離較遠，兩年多因上下班產生的打車費高達數萬元。啟動內部追查并發現此情況后，這些打車支出員工需要補繳。
加強券商廉潔從業建設無疑至關重要。田利輝提到，其能夠推動我國券商專業化和規范化發展，推進金融行業廉潔自律，促進我國資本市場風清氣正新生態的建設和繁榮健康的長足發展。
高尚同樣認為，廉潔建設更多從職業道德、文化方面對行業人員進行軟性而更為深入和持續的引導與制約，有利于行業的長久穩健發展。
但高尚同時提醒，需要在廉潔自律及保障員工主觀能動性之間保持彈性，不要隨意“扣帽子”，形成一刀切或不作為的風氣，否則可能會打擊相關業務人員的工作積極性，導致執業質量的下降，最終不利于公司整體發展。
“比如，員工住得遠且加班到很晚，地鐵公交停了除打車以外沒有其他回家方式，如果不允許其打車并報銷，那么該員工以后是不是需要少加班，以減少自己不加班就不會產生的打車支出？”高尚直言。
此外，記者還了解到，有些券商近期降低了招待客戶的費用標準，并且標準在不同城市、同一城市的不同區域差別不大。有券商人士無奈道，這一規定導致其在約見辦公地點在一線城市市中心的客戶時，為了讓費用控制在標準線以內，只能要么要求客戶多跑路去價格較低的較偏地區，要么帶客戶去犄角旮旯的小店。而無論選擇那種方式，當客戶不夠熟悉時，都會使得客戶和自己十分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