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彭碩 北京報道
盡管光伏行業“全產業鏈”過剩危機的消息在市場上甚囂塵上,但當今的光伏行業跨界者依然前赴后繼。
7月6日,華東重機(002685.SZ)披露公告稱,公司與亳州蕪湖現代產業園區管委會簽署了附生效條件的《投資合同書》,公司擬在安徽省亳州市投資建設“年產10GW N型高效太陽能電池片生產基地項目”。
這不是華東重機第一次跨界光伏。
今年3月底,公司曾披露另一則公告,公告稱,公司擬在江蘇沛縣投資建設“10GW高效太陽能電池片生產基地項目”。項目計劃固定資產總投資20億元,新上3.5+6.5GW182/210 mm大尺寸TOPcon、HJT電池片。
關于此次光伏產業的跨界布局,市場爭議之處在于有兩點:一是,今年之前,華東重機并無任何光伏行業投資相關經驗,且賬面資金僅剩4億元,此次跨界的依憑是什么?要知道,僅僅數年之前,公司跨界的數控機床項目給公司帶來了巨額虧損,幾乎可以宣告失??;二是,如此眾多跨界者+老牌企業在電池片環節的產能擴張,華東重機此時入局能賺到錢嗎?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注意到,華東重機此次挖來了“光伏老將”朱治國擔任常務副總經理,全面負責公司光伏電池板塊。這意味著公司跨界光伏的戰略在技術、管理層面有了一定支撐。
另據行業人士預測,盡管目前電池片產能已經過剩(InfoLink預測整個電池片的產能有望達到1200GW),但目前實際感受到痛苦的只有作為P型的PERC電池,在N型替代P型的大背景下,在異質結的度電成本還沒有顯著優勢之前,TOPcon電池片可能還有1-2年的賺錢效應。
第二次轉型
華東重機為何選擇跨界光伏?這可能華東重機“不美好”的現實處境有關,而這份不美好恰恰來自上一次的跨界行為。
7月6日,在亳州60億投資計劃披露的當天,公司披露的另一則年報問詢函的回復函引出了一場“”舊案,涉及到公司上一次跨界失敗的案例,該案例給公司帶來傷口至今沒有彌合。
據公開資料,華東重機2012年在深交所上市,彼時公司專門生產集裝箱裝卸設備。上市以來,公司業績始終不。上市第二年,華東重機業績即發生“變臉”——當年歸母凈利潤同比下降77.49%。其后,公司業績并沒有明顯修復,一組數據是,上市后到2017年前,公司歸母凈利潤始終沒能超過3000萬元。
由此,公司選擇了跨界“數控機床”領域。
2017年,華東重機以29.5億的對價收購了廣東潤星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潤星科技”)100%股權,增值率達624.98%,商譽高達22.44億元。
其后,隨著潤星科技的業績變臉,公司巨額商譽開始減值,2020 年和 2021年分別計提減值 8.26億元和10.52億元。
受此影響,華東重機兩年間合計虧損達到24.81億元。盡管商譽幾乎已被減值完畢,但在多重因素影響,2022年,公司業績依舊繼續虧損,期內,公司歸母凈利潤-1.78億元,扣非后凈利潤-1.87億元。
一邊是連續虧損的現實處境,另一邊是光伏賽道迎來“風口” 人所公知,公司轉型光伏自然也不難理解。
今年3月29 日,華東重機首次公告,公司與江蘇沛縣經濟開發區管理委員會簽署《投資合 同書》,擬在江蘇沛縣經濟開發區投資建設10GW 光伏電池項目。其中,項目計劃固定資產總投資20億元,新上3.5+6.5GW182/210 mm大尺寸TOPcon、HJT電池片。
在上述布局的產能還沒有開始任何釋放的局面下,7月6日,華東重機(002685.SZ)披露公告稱,再次在亳州布局了“年產10GW N型高效太陽能電池片生產基地項目”。
公開報道顯示,目前,華東重機光伏產能計劃是30GW。
5月9日,華東重機與中國能建集團裝備有限公司(簡稱“中能裝備”)于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簽約現場,華東重機實控人翁耀根表示,“華東重機將堅定向新能源領域轉型的戰略發展方向不變,計劃五年內投資建設30GW光伏電池及組件產業規劃,與中能裝備的產品發展方向有高度互補性,將持續加強同中能裝備的合作?!?/p>
跨界背后的底氣
光伏行業并非沒有門檻。作為資金、技術密集型產業。行業如今已經是巨頭林立,且新攪局者眾多,華東重機要想平穩立足恐怕并不容易。
記者注意到,華東重機的此次跨界也有所倚仗,倚仗主要來自兩個:一是挖來“光伏老將”朱治國擔任常務副總經理來全面負責公司光伏電池板塊;二是與中能裝備的合作。
1963年1月出生的朱治國,本科畢業于清華大學,為上海理工大學工學碩士,廈門大學商學院研究生,英國劍橋大學研究生,英國帝國理工學院MBA。曾先后擔任青島朗訊科技三家公司副總裁兼首席財務官、朗訊科技中國區首席財務官兼8家子公司首席財務官,青島海爾集團公司財務運營總監,天合光能有限公司(688599.SH)高級副總裁兼首席運營官,江蘇愛康科技股份有限公司(002610.SZ)常務副總裁等。
上述履歷中,其最為矚目的一段履歷是2011年加入天合光能,這也是朱治國首次與光伏行業發生交集。自2015年起,朱治國出任天合光能執行董事、公司首席運營官COO兼任組件事業部總裁,負責公司產供銷及組件業務全面事宜,直到2017年離開天合光能。正是在朱治國任上,天合光能于2015、2016年實現了全球光伏組件出貨第一。
記者注意到,朱治國被挖來后,華東重機方面很快給權給股權。
今年5月20日,華東重機董事換屆,朱志國隨后被推選為上市公司董事,同時其還被聘任為副總經理,同時兼任華東光能、徐州光能總經理。
另外,據4月24日華東重機公告,華東重機的光伏板塊負責主體為華東光能。股權穿透后發現, 華東光能的股東中即包括朱治國,公司注冊的華東光能的另一位股東為無錫宇杰投資合伙企業,其持股25%。無錫宇杰投資合伙企業的合伙人中,朱治國認繳出資1329萬元,出資比例為66%。
另一個則是合作伙伴央企中國能建旗下的中國能建集團裝備有限公司(簡稱“中能裝備”)。
5月9日,華東重機與中國能建集團裝備有限公司(簡稱“中能裝備”)于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雙方約定將通過深化項目開發、深化品牌共建、深化股權合作、深化科研創新等合作方式,全方位推動公司向新能源領域轉型。雙方合作包括:中能裝備自主投資的光伏發電項目中將華東重機作為主要供應商,雙方以具體項目落地為基礎,合作共同開發新能源項目或其它大型基建項目等。
7月7日,記者自華東重機證券部人士處了解到,在朱治國的操盤下, 華東重機的沛縣項目目前進展較快。
公司人士表示,預計8月底,公司將有2.5GW產能投產,9月底將能有3.5GW產能投產。而據了解,市面上,TOPcon的從開始建設到投產周期大約為10-12個月?!耙驗榕婵h開發區提供了廠房,我們只需要設備進來,安裝調試就可以,所以項目周期比較快?!?/p>
就投資者關心的資金問題,該證券部人士同樣給出了解釋。據公司一季報顯示,華東重機一季末的賬面貨幣資金僅4.3億元。該人士表示,現階段,公司光伏項目的投資資金主要來自銀行貸款,未來也不排除股權融資的可能。
押寶前景幾何?
從華東重機的兩次披露的投資計劃來看,華東重機的跨界布局選擇在了電池片環節,技術路線則押寶在了TOPcon路線上。
為何選擇電池片環節很自然可以解釋。就當下而言,電池片環節正迎來從P型到N型的過渡時期,老牌巨頭在新路線的統治力力還未完成形成,新勢力還有機會和空間。
目前,N型電池路線分為三種:TOPcon、HJT、IBC。由于TOPcon技術最為成熟,成本也較低。因此,無論是以通威股份(600438.SH)為代表的老牌電池片巨頭,還是以橫店東磁(002056.SZ)為代表的行業“新勢力”,市場普遍將TOPcon路線作為布局的主要方向,但隨著龐大的產能釋放下,TOPcon產能會不會短期迎來過剩,也成為行業關心焦點。
今年6月,InfoLink發布《2030光風儲能源轉型白皮書》預測: 截至2022年底,電池片環節產能達到510GW。2023年n型TOPcon預期產能將超過400GW,整個電池片的產能有望達到1200GW。按照1.2:1的配比來看,1200GW將滿足1000GW的組件裝機。
但行業人士預測,2023年,全球組件裝機僅400GW,很顯然,到2023年底,光伏電池片環節將出現嚴重過剩。
那么,此時布局TOPcon還能盈利嗎?是否會出現硅料正在面臨的新勢力“普遍虧本”的局面?這些成為投資人關注的焦點。
對此,7月7日,光伏另一家電池上市企業高管于東(化名)接受記者采訪時的態度則較為樂觀。
于東認為,今年年末,市面上的TOPcon產能預計300多GW,按照今年設備購買量,明年上半年能夠投產的TOPcon產能約800多GW。但于東表示,這800多GW的產能中,有200-300GW的產能是將被淘汰的P型PERC產能。也因此,如果現在投資TOPcon,將面對的只剩500多GW的TOPcon產能,過剩程度并不高。
于東還表示,TOPcon的設備回本周期為1年-1.5年,他們認為,在異質結的相對成本優勢還沒有體現出現的局面下,隨著TOPcon的設備成本還在不斷降低,該路線可能還有一年半到兩年的賺錢效應。
關于自家在TOPcon路線的競爭力,華東重機則在年報問詢函中表示:沒有 P 型電池片設備等資產包袱可以輕裝上陣,通過技術和工藝創新完成快速爬坡和穩定生產,簡單高效的組織運營可以提高決策力和市場響應速度。公司也在研究儲備下一代 HJT 電池和組件技術,高度關注其工藝技術的發展以及量產綜合成本情況,并在后續項目規劃中預留了 HJT 電池片及組件的研發和制造資源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