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董靜怡 上海報道
你有多久沒有打過出租車了？
有多位消費者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在出行時已經習慣于以網約車為主，只有在打不到網約車或在特定場所（如機場、火車站）等情況下才會選擇出租車。
從線下揚招轉移到線上下單，“打的”也成了時代的眼淚。
數據顯示，自2022年12月以來，網約車用戶數量增加了9057萬人，增長率達20.7%。隨著網約車的興起，傳統出租汽車行業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和變革，與網約車的矛盾也日益凸顯。
矛盾的根源是服務與效率。如何提升出行整體服務水平、高效滿足用戶差異化需求，業內一直在探索解決之策。
“利用數字化技術提升出租汽車的服務質量和運行效率，促進巡游車和網約車的融合發展是行業關注的熱點話題?！比涨?，中國出租汽車暨汽車租賃協會副秘書長、網約車專業委員會主任李果在智慧巡網融合創新發展研討及成果發布會上表示。
業內一個典型觀點認為，巡網融合發展是出租汽車行業走出困境，走向高質量發展的方向與出路。近年來，交通運輸等部門鼓勵巡游車企業轉型提供網約車服務，推動新老業態融合發展，目前已有深圳、北京、昆明、汕頭等城市開啟了巡網融合模式的探索。
曹操出行相關負責人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巡網融合新模式的出租車，可以在網約車市場的沖擊下，扭轉過去傳統出租車企業管理差、司機服務質量差、群眾投訴多等局面，幫助傳統出租車企業度過經營難關，在市場站穩腳跟。
傳統出租車亟需數字化轉型
出租車與網約車的矛盾可以追溯至2015年。
Uber（優步）在中國掀起了一場網約車補貼大戰，主要的參與者滴滴出行通過大規模的補貼和營銷活動迅速吸引了大量用戶。
隨后幾年，美團打車、首汽約車、曹操出行等相繼入局，競爭日趨激烈，截至2023年4月30日，全國共有309家網約車平臺公司取得網約車平臺經營許可。
相較于出租車，網約車以其便捷性、價格透明、服務多樣化等優勢迅速贏得了市場和消費者的青睞，對傳統出租車行業構成了巨大的挑戰。最為直接的是，出租車司機面臨著客源減少的問題，觸及了他們的生存利益。
在一個共享出行相關研討會上，復旦大學管理學院管理科學系教授田林提出了巡游出租車和網約車的均衡問題，“相較網約車，巡游出租車在等車時間、價格、支付便捷性、乘客找車方便度等多方面均處于明顯劣勢。”
與此同時，出租車司機和公司通常需要支付高額的費用以維持運營，而網約車司機則可以通過平臺直接獲得收入，這種利益分配方式的差異也是雙方矛盾的一個體現。出租車司機和公司面臨的經濟壓力與網約車司機相對較高的收入形成了鮮明對比，加劇了雙方的利益沖突。
數據顯示，隨著網約車預訂模式出現，出租車市場受到持續擠壓，整體客運量自2015年以來持續下降，2020年疊加疫情影響，旅游和出行受到較大影響，客運量僅為253.27億人次，同比2019年下降27.2%。
在網約車進入市場的前幾年，出租車與網約車的矛盾不斷，沖突頻頻發生，中國多地出現過出租車司機抵制網約車的罷工行為，也有出租車司機圍攻網約車司機的事件。
此后隨著相關管理政策的落地實施，雙方的矛盾逐漸緩解，但也從未消失。
年初，上海市道路運輸管理局下發《關于禁止網約車在浦東機場運營的通知》引起社會廣泛關注，該通知嚴禁網約車平臺、聚合平臺發布起點為浦東機場區域及涉及的邊界道路的召車信息。
一方面，有出租車司機對此表示歡迎，認為這將減少他們在機場排隊的時間，增加收入；另一方面，也有市民和專家學者對此表示擔憂，認為這一政策限制了網約車司機的運營權利，影響了網約車與巡游車之間的公平競爭。
雖然該通知在一周后就被廢除，但其背后的爭論再次凸顯網約車與出租車矛盾。
有業內人士向記者分析表示，從長遠來看，解決出租車與網約車之間的矛盾需要更加深入和系統的方法，一方面，網約車平臺需要在監管下找到發展的平衡點確保合規經營，另一方面，出租車行業需要擁抱互聯網技術，提升服務質量和運營效率。
曹操汽車總經理劉立群介紹道，巡游出租車數字化管理還有不足，其數字化管理現狀的主流是覆蓋車輛監控、線上線下訂單協同、揚招訂單、司機全流水、司乘評價體系、動態調價等方面的數字化還未全域覆蓋。此外，行業監管難度較高，巡游車行業大多依托于以“人”為主導的管理模式，數字化、線上化、自動化管理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巡網融合提升出租車使用效率
為了滿足人們的差異化出行需求，傳統巡游出租車行業在數字化轉型目標的指引下，通過巡游與網約融合的方式，將巡游出租車線下的專業力量與聚合平臺的新技術、新生態和新場景相結合，走出了一條獨立發展、借勢增長的轉型之路。
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原副院長何建華認為，首先要通過互聯網技術提升出租車行業的運營效率和服務質量；其次，要推進公共服務領域市場化改革；最后，要確保司機等普通勞動者的勞動權益。“傳統出租車行業要面對的是提高服務質量，和適應新技術，而不是與網約車的生死博弈?！?/strong>
事實上，一些城市已經在做巡網融合的探索，汕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2019年，汕頭市交通集團公司與曹操出行、杭州優行科技有限公司聯手，合資注冊成立汕頭市優行出租汽車有限公司，開始投放“巡游+網約”的全新模式出租車，實現了傳統巡游和網絡預約服務的結合。這種新模式的出租車采用公車公營的方式，企業購置車輛并自行經營，承擔保險稅費和車輛保養維修等費用。
2022年，智慧巡網融合解決方案3.0實現了落地，讓巡游出租車具備承接網絡預約訂單的線上服務能力，并對線下揚招場景進行正反饋。
汕頭市交通運輸局二級調研員林荔松表示，巡網融合顯著提升了出租車的使用效率，保留傳統在道路上巡游攬客的功能基礎上，增加網上預約功能，可通過接入線上平臺接受預約訂單，有效減少了巡游車空駛率。
曹操出行相關負責人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透露，在汕頭地區，曹操巡網融合出租車每車日均載客穩定在15次（巡游10次、網約5次），司機月均收入約在7000至8000元左右，車輛日均在線時長8.5小時，訂單響應時間1.5分鐘，日均訂單增加4單，空載率30%，時長訂單量1.3單，各項數據對比傳統巡游出租車均有30%的提升。
另一方面，巡網融合也提升了出租車服務水平。林荔松表示，巡游出租車企業作為出租行業“老師傅”，在運輸服務資源、組織運輸經驗、安全能力和社會責任感等方面的專業能力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巡網融合模式可精準匹配用戶多元化全時段的用車需求，服務質量大幅度提升，市民滿意度也可以得到較大提升。
更為重要的是，數字化對于傳統出租車行業的滲透將促進行業轉型升級。
林荔松表示，通過引入互聯網技術、大數據分析等先進手段，出租車行業可以實現從傳統服務模式向智能化、個性化服務模式的轉變，提高競爭力。
傳統行業轉型升級不是簡單粗暴地以“網”取代“巡”，而是以巡游為根本、以網約促進創新。在巡游車具備線上服務能力后，向巡游車開放技術、數據、生態和流量能力，放大巡游車的專業能量，幫助出租汽車企業煥發新活力，引導巡游車和網約車共同提升服務品質。
數據顯示，汕頭巡游出租車采用曹操巡游+網約融合模式后，信息化數字化方面的訂單占比提升50%；公司通過智能化、集約化管理，利用強大的司機和車輛管理后臺，降低人工成本，管理人員成本相比傳統企業減少60%。
在目前智慧巡網融合模式的推廣過程中，仍有大量城市需要交通運輸行管部門不斷完善包括制訂行業改革方案、投放巡網融合模式出租車經營權、改革出租車承包經營模式、推動新模式新能源出租車運營、確定出租車價格機制改革等相關的政策基礎。
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特別是在出租車價格機制改革方面，仍需探索巡游出租車可根據市場需求變化調整運價，結合新模式出租車試點運營，形成巡游車使用政府指導價，網約時使用市場定價的新思路。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指出，要大力推進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李果認為，“新質生產力”的提出將進一步促進出租汽車網約車行業的高質量發展，是出租車行業抓住發展數字經濟的大好時機。
